青栀

无法掌握的梦(王视角)

summary:

  云飘在天空,浪在海流动,这世界太多,

无法掌握的梦,你站在风中,你是自由的。

  ——王力宏《流泪手心》


———大概就是关于初见的故事——————

  他第一次见到人是在剪报上。

  他那时对古典音乐有着异样的痴迷,对任何东西保有高端的追求似乎是家族传统,他又是个不能闹不能吵不能反抗的middle child,生活在白种人堆儿里的异乡客,什么东西都要尽最大努力,做到天赋的极致也只是父母兄弟眼中的正常。

  如果说学音乐是他为自己争取的最大权利,那么学古典乐就是父母最大的让步,和大哥从耶鲁大学毕业后,在研究所里攻克癌症这项无比崇高的工作比起来,当一个能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开演奏会的小提琴家好像也没有多掉价。

  他的手指抚摸黑白照片的边缘,上面的卷发少年被高高举起,挥舞着手臂,18岁,中国人,肖邦国际钢琴比赛金奖,这一系列词语被浓缩在一张照片上,浓缩在一张稚气未脱却又故作老成的脸上,不可思议却又惊人地合衬,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天才,而意识到的时候又悲哀的发现自己离十八岁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

  他的手指从相片的边缘移到少年的脸上,多年以后,直到他们分开,他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感情原来开始的那么早,发端于一个同样学古典乐的孩子的羡慕和仰望,甚至是自我的投影,关于音乐,关于梦想,关于被爱。

  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服气的,他躺在床上,把照片举高,就像照片上的人是他举起的一样,他开始端详那人的容貌,然后暗暗地想,想着想着却又笑了。

  

        “这家伙怎么又年轻又老的?”

  

  那是什么时候觉得对方可爱的呢?

  故事就要往后拉好久好久,久到他也登上了报纸,久到古典乐已经成了自己的点缀,久到那个人变了样子。

  

  或许是上帝太眷顾他了,哪有人越长越像小孩子的?

  

  这是他见到他的第一印象,在酒店大厅里匆匆一瞥,圆润而懵懂,一看就是这些年过得不错,或者说,被保护的相当好,倒叫他差点没认出来,只是可惜,就像现在的追星族追他一样,一张脸要是在影像里看了上万遍,即使他稍稍变了样子,即使你们从未真正见过,但如果他在你身旁走过,你还是会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李云迪!”

  

  故事就这样开始。

  

  他后来跟那个人抱怨,说这都怪你,如果你一直长十八岁那个样子,不是我第一次遇见时那样圆圆胖胖的,我大概是不敢上去要电话的。

  被说胖的人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说你好,你当时时胡子拉碴头发像蓬草,近看以为是哪个精神病院放出来的哈批。

  他扁了扁嘴,有点受伤样子,抓着那人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说baby你太过分了,当年伤我一次,现在还要伤一次,对方受不了要把手抽回来,他不理,闹着闹着就作势要亲他,眼对眼的时候却又笑了,很欠扁的样子,他捏了捏那人肚子上的软肉,像抓住了小尾巴似的逗他“原来你也记得这么清楚啊。”

  

  远在他乡,大庭广众之下,身为公众人物,被一个陌生人一下子扯住手臂叫住,是个人都很难忘记吧。

  他拉住那人的手臂,迎上一双圆圆的,盛满了惊愕的眼睛,他后来回味,或许是好奇多过了惊愕,这太有意思了,他一定被很多人爱,却又从未爱过人,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好奇到仿佛后者对他毫无恶意。

  

  后来的女朋友告诉他,心理学上讲第一印象很重要,但大概没有哪个大师深挖过,第一印象最会骗人。

  

  再次听到他是在好友口中,说来见笑,在酒店遇到那次之后,他连再见面的开场白都酝酿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酝酿差不多了拿起电话,却被宣告所拨电话是空号,这下轮到他傻眼,接下来的几周都过得恍恍惚惚,以至于在好友说最近Jaycee新成立的单身俱乐部里有那个人的名字时,他才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连声追问是哪个?

  “就李云迪啊,国际钢琴大师唉,他蛮喜欢Jaycee爸爸的电影。”

  “那你和Jaycee说,我也要加入。”

  友人惊的两眼瞪大:“拜托,单身俱乐部唉,你单身过吗?”

  “我现在就单身啊。”他理所当然地回到,甚至来不及生气“你帮不帮忙嘛。”

  “倒不是我不帮你啦,但是,你最好自己和他说,我怕人家认为你抢他风头哦。”

  

  之后的过程倒还算顺利,Jaycee拍着他的肩膀颇有些他爸爸那种大哥的气质,开玩笑说你进来之后,我们几个怕是要单身的更久了,他笑了笑说你放心,我既然自己要加入,哪会急着退出去,等着哪天都有空,我请大家开pa。

  他特地强调了“都”这个字眼,等到真的聚到一起的时候,一直想见的人却没有来,他旁敲侧击地问人怎么没齐,Jaycee喝到八成醉,一手搂着一个妹妹,扭过头来说。

  “你说云迪哦?人家很忙的,上个月去欧洲开巡演了,大概没时间。”

  他把酒举到嘴边又顿住,看着那人和酒吧妹妹打得火热的样子,问了一句“不会是他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玩吧?”

  “怎么会?钢琴家就不是正常人啦。”他连头都没回“他人好好玩的,你要想见他,我下次帮你约啊。”

  他把酒含在嘴里,半苦半甜,入口是冷的,过一会儿却又在胃里烧起来,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他看着好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终于放开怀里的人,晃着酒杯向他坐正,皱着眉问他。

  “不过,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报道上说的是真的吧?”Jaycee说到这里又笑了“他不会真的没听说过你吧?”

  “都是乱写,你也信?”他放下杯子,说到这里却好像真的醉了,满眼彩色的灯光如梦如幻,最后变成一片金光闪闪。

  “说真的,你要是能约他出来,下次我单独请你,欠你一次。”

  

  之后的时光被忙碌填满,他又是开演唱会又是出专辑,有一段时间几乎天天住在录音师里,期间也有几段露水情缘,一时偷欢罢了,从满足过的思念和过剩的荷尔蒙总要找地方发泄,朋友开完笑问他,台湾的正妹都长得像羊犊,你却偏喜欢那些原住民相的女孩子,美洲豹一样,有的看起来都要比某些男人都要英气,他回你懂什么,我就喜欢international mouth,国际化审美好不好?

  空虚而繁忙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他接到电话,来人贱贱地问他今天晚上有没有空,他抓了两把头发瞥了眼行程表,烦躁地说今天晚上还要录歌,却听到对面超夸张地叹了两口气,说反正有人从欧洲回来了,见不见随你。

  万分之一秒的反应,他意识到对面在说什么,唰的一声站起来,连带着桌子上的简谱散了一地,连忙弯腰去捡,又不小心撞到头,疼得他没忍住叫出声,电话那头似乎听到了他这边的一阵兵荒马乱,笑够了之后跟他说。

  “地址我等下发给你,记得带几个朋友,我说好给人家接风的。”

  

  结果当然毫无疑问,同样电话通知三五损友,在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小时的时候,他们就在高级会所的大厅里碰面了。

  “有没有搞错啊?”陈建州十分惊诧地看着他“你终于愿意好好收拾一下再出来把妹了吗?”

  “把猪头啊,都说了是见朋友。”他把风衣的领子立起来,无不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待会儿嘴巴看紧一点,把人吓到了我扁你。”

  

  可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这步仍然这么曲折,他们来早了两个小时,等到上菜又过了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影,Jaycee走出去打电话,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说国际钢琴家就这么拽哦,拽到让大哥的儿子和流行天王等他三个小时,还有人说等这么久不能吃菜,高级会所里有没有妹啊,先叫上来几个唱歌啊,一阵一阵的,吵得他额角生疼。

  

  “都说我去接你啦,你又不常来,找不到路很正常的。”

  

  门被打开,包厢里瞬间安静,Jaycee侧身让出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头戴鸭舌帽,压住一头毛茸茸的中长卷发,后面用发圈扎成一个圆圆的小揪,身穿黑色短袖,露出的胳膊像牛奶一样的白。

  瘦了,他想。

  陈建州碰了碰他的胳膊,悄悄凑在他耳边说“这还不是妹哦?”

  

  他瞪了对方一眼,看着李云迪一个一个和他的朋友们说声抱歉后握手,Jaycee跟在他身旁介绍,感觉就像梦一样的不真实,以至于到他的时候,他甚至感觉那人身上发着光。

  

  “云迪,这个我不告诉你,你见过的,现在你总该认识他了吧?”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没有想到Jaycee会这么说,他如梦初醒,看着眼前的人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伸出的手就有点往回缩,抬起头好奇地端详着自己的脸,十分困惑地问:“我们见过吗?”

  “见过的!”他连忙说,声音都高了几个分贝,一把握住他的手,瞬间感觉梦的触感是这么的柔软,他看着眼前人仿佛被自己吓到了的神情,像小朋友一样,语气又软了下来,带了一点无从追究的委屈,他用几乎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

  

  “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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